在当时同时赴日的冀东十县20名留学生中,只有江浩一人选择了攻读颇为冷门的造纸专业,他是唯一一个在日期间参加同盟会、并率先剪掉辫子的冀东留日学生,回国后更直接参与过反清斗争和辛亥革命。
从变法图存到实业救国,从君主立宪到革命共和,不同出身、不同经历、不同背景的仁人志士,抱着朴素的爱国主义和救国救民的理想,从各自不同的角度,在苦苦寻找实现的可行路径。
是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使已经初步掌握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李大钊意识到,在俄国取得胜利的社会主义,可以拯救中国。
1918年,接受了马克思主义基本观点的李大钊先后发表了《法俄革命之比较观》《庶民的胜利》《布尔什维主义的胜利》等文章和演讲,热情讴歌十月革命。
1919年5月,李大钊在《新青年》上发表了《我的马克思主义观》一文,第一次较系统地分析了马克思主义的三个组成部分——唯物史观、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指出“阶级竞争说恰如一条金线,把这三大原理从根本上联络起来”。
这是李大钊变为成熟的马克思主义者的重要标志。
差不多与此同时,一个新兴的阶级也开始在这片土地上显露头角。
到1919年五四运动前后,河北的产业工人已有大约20万人,占全国产业工人总数的十分之一。他们大多数来自破产农民,在中国近代工业的发祥地唐山,仅来自遥远的广东的工人就多达2500余人。这其中,有一位14岁就背井离乡来到天津、并于1901年转入京奉路唐山制造厂的广东三水籍工人——邓培。
来到唐山近20年,因为见多识广、乐于帮助工友排忧解难,邓培已经在当地工人中形成了较高的威信。在五四运动中为组织声援北京学生的罢工罢市,他更成为工友自发推举的主心骨。
可是,在这位读过两年私塾、甚至懂些英语的广东工人心头,仍有一些问题总也想不通。
“为什么工人就该受压迫,吃不饱,穿不暖?为什么压在工人头上的总管和监工就该享福?”他经常这样愤愤不平地向工友们发问。
“只有马列主义,只有共产党,才能够救中国”
1920年4月25日,唐山印度房头胡同1号,邓培结识了北京“马克思学说研究会”成员、北京大学在校生罗章龙。
从唐山工人的工作生活情况到前一年北京学生开展的反帝爱国运动,再到俄国的十月革命,两个年龄、出身、经历截然不同的人聊得十分投机。当罗章龙听不懂邓培的一些广东话说法时,两人甚至可以用英语辅助沟通。
多年后,罗章龙仍清晰地记得邓培留给自己的第一印象:“人很精明,头脑反应快,谈吐大方。”
这“彼此感到很投缘”的初次会面,并非偶然。
五四运动后,在李大钊、陈独秀等人的推动下,研究马克思主义的刊物和社团如雨后春笋般地出现。1920年3月,李大钊、邓中夏、罗章龙等人在北京大学成立马克思学说研究会,使许多青年成为马克思主义的追随者。天津的“觉悟社”“新生社”,保定的“社会科学研究会”“文学研究会”相继成立,一大批政治上敏感、富于进取心的青年学生,看到中华民族的希望,为以后转变为马克思主义者奠定了思想基础。
与此同时,李大钊也已经注意到了工人阶级在共产主义运动中蕴藏的巨大力量,他开始关注故乡唐山的数万产业工人。
1920年1月后,北京大学等多所高校师生,在李大钊提出的“把知识阶级与劳工阶级打成一气”的思想主张影响下,陆续到唐山等地进行社会调查,并由此了解到了邓培在工人中的威信。
与罗章龙的会面改变了邓培的人生轨迹,这个贫苦出身的工人领袖,第一次感觉“找到了组织”。会面后仅1个月,邓培就加入了北京“马克思学说研究会”,后又加入北京共产主义小组,继而向党组织提出了入党申请。
志愿加入,不仅仅意味信仰上的主动选择,更意味着组织上的高度认同。
然而,这一时期加入党组织的,也不仅仅是罗章龙、邓培这样经过五四运动洗礼和锻炼的热血青年和进步工人。
辛亥革命后,江浩响应过孙中山发动的二次革命,还曾于1917年南下广东参加护法运动。他一度信仰过无政府主义,也曾在“教育救国”的思想指导下,在家乡创办农民业余学校、女子小学等机构,对贫苦农民进行启蒙教育。
那正是一个各种政治思潮纷至沓来,各种政党、社团纷纷建立,各种政纲、政见竞相宣示的时代。据不完全统计,从辛亥革命前夕到20世纪20年代,中国政党、社团多达二三百个,一时间社团迭现、政党林立,蔚为大观,但很多只是喧闹一时便匆匆画上句号。
“此时,已经成为国会议员的江浩,可谓‘身居要位’‘功成名就’,但在探索救国救民真理的道路上,他却一再碰壁,苦无良策,深感苦闷。”玉田县党史研究室副主任李秀军告诉记者,直到俄国十月革命胜利的消息传到中国,江浩才看到了中国未来的曙光。
“摸索了十多年啊!直到俄国十月革命后我才懂得,只有马列主义,只有共产党,才能够救中国!”1920年,在李大钊的帮助和影响下,发出这样感叹的江浩世界观得到根本改变,加入了北京共产主义小组,进而加入中国共产党。
在建党之初,年届不惑的江浩绝非孤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