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中国乡村之声《三农中国》报道,在浑善达克沙地南缘,有一片占地112万亩的林场——塞罕坝机械林场。半个多世纪以来,三代塞罕坝人坚韧不拔、永不言败、敢于担当,在荒寒遐僻的塞北高原,营造林海,演绎了荒原变林海、沙地成绿洲的人间奇迹,创造出了巨大的生态效益、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铸就了钢铁般的塞罕坝精神。系列报道《塞罕坝启示录》,今天请看第二篇: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林场最怕的是火。塞罕坝机械林场有远程林火监测系统,在会议室里就能对林场火情实施监测,非常现代化。但是,再现代化的设备也代替不了人,在塞罕坝林场里有很多望海楼,每个楼上配有两名瞭望员,瞭望员们一干就是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他们和万千职工一起,守护着林场,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7月21日,天下着蒙蒙细雨,司机吕军带着我们前往亮兵台,那里有座望海楼。望海楼,又称望火楼,是坝上的制高点,是瞭望塔的雅称,在那里可以观察20公里半径内的火点。吕军是坝上的老职工,对望海楼有着特殊的情感。
吕军:我是1989年参加的工作,并在1995年后开始给望海楼送水,开着拖拉机,夏天那会一个星期送一桶,那里有几个缸,一桶水吃一个星期左右。
望海楼,算是坝上最偏僻、最艰苦的地方了。
吕军:这几年好了,有水窖,原来就弄一个缸,一到冬天大雪封山,根本就送不上来水,他们就吃雪水。在这特别舍不得吃水,刷碗水留着再用。
吕军说,望海楼里有对夫妇——刘军和齐淑艳,2006年他们从上一任瞭望员的手里接棒,开始在望海楼里坚守,用青春护着一片山林。
见到齐淑艳时,她正忙着做韭菜花酱。齐淑艳是个乐观的人,她对吕军和记者说,林场给望海楼打了一口吃水井,周围林子里树下有笋芽、蘑菇等等野味,路修好了,下山买馒头、面条、土豆也方便了。公公是第一代瞭望员,与公公的办公条件相比,齐淑艳觉得自己吃的住的都挺好,已经很满足了。
齐淑艳:他爷爷那会更苦,他们那会也是在第一代望火楼住过,他那会条件就给一个小草房,连个摩托车都没有。
齐淑艳的嫂子来了,和她一起择韭菜花,山下林场来了两名职工,找丈夫办点事,加上记者和司机吕军,今天算是望海楼里最热闹的一天了。
齐淑艳:平常到防火期就见不到人了。
记者:你们俩在这里工作最长的一次多久时间没有见到人?有一个多月吗?
齐淑艳:一个多月得多,等到大雪封山那就是三四个月。
与齐淑艳的性格不同,丈夫刘军“继承”了他父亲的沉默寡言。
刘军:我父亲原来在望火楼待过,具体待多少年,我记不住了。我父亲话很少,从来不说这些事,那会儿对他的记忆也少。
望海楼,一共有五层,在五层楼梯的边上,有一个地铺。在望海楼里瞭望是24小时不间断的,凌晨4点到晚上8点是一个班,晚上8点到凌晨4点是另一个班,夫妻俩轮流值班。
刘军:它是林子挨着林子,全成片儿的,只要这地方一把火过来,你就挡不了。我们这会儿就老是害怕着火,在顶上盯着一点也不敢放松。
方圆20公里不会说话的林子、一座望海楼、偶尔得空闲的儿子、一条小黄狗,这是夫妻俩全部的陪伴。
刘军:反正自己就这么经常寻思着,这是我父亲那一代把林造下了,我们这“林二代”必须把它看好。
记者:见不到人的话有没有觉得很孤独?怎么排解?
齐淑艳:都惯了,他画画,我纳纳鞋垫。
刘军:这是画的那个简笔画,除了写字画画,别的就没有了。
记者:画画需要安静,你们就不能交流了。
齐淑艳:对,我们俩都安静。反正他也不说话,我也不说话,等到防火期更不跟我说话。一天24小时都得盯,吃饭轮班,也就晚上轮过班说两句话。都累了一天了,他就老睡觉,睡觉就到半宿了。
刘军:看着从两米多高的树苗,一直看着它长这么大已经成材了,这是最好的礼物。
齐淑艳:你看要是来个人,来个朋友来串门,就坐那给人说,就感觉特亲。
刘军会写行楷、草书,简笔画画的也很传神,如果哪天退休了,得了大把的空闲,或许在艺术上会取得一些成就。记者欣赏刘军的作品时,刘军的儿子来了,今天是个雨天,他要给父亲送点药。
刘志刚:我爸一到这天刮风,下雨前一天晚,他身上就开始各骨节疼,比天气预报都准,就是闹风湿病烙下的。原来这儿条件不好嘛。
父子俩四目相对,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
刘志刚:我上学那会儿在这儿待了一个暑假,再回去上学的时候跟学生说话,就感觉脑子想着嘴就跟不上。在这儿人少嘛,说话的时候也少。
刘志刚今年24岁,是男子汉了,刘军说,作为父亲,该给儿子谋划将来了。
记者:说如果可以的话以后也让他来这个望海楼?
刘军:嗯,对。这么大片林子,怎么也得找一个有责任心的,让他继续把这个林子在这看好。
刘军说,年轻时,父亲经常讲塞罕坝的故事:有刨坑栽树的故事、有巡山磨破鞋的故事、有大雪封山啃窝头度日的故事、有回茅舍与野狼直面的故事。夏的热、冬的寒,父亲经常讲着讲着留下了眼泪,在精神的传递中,刘军握住了接力棒。如今,他将这些故事讲给了儿子刘志刚。
刘军:我们在这待12年对他有一定影响,现在没啥事他回来也帮着我们瞭瞭。
刘志刚:因为小时候看我爸妈就是干这个的嘛,然后慢慢对这就有一点感情了。慢慢地大了以后看着瞭望防火啥的,就跟着学点。后来这毕了业,琢磨琢磨还是回来吧。我叫刘志钢。志气的“志”,钢铁的“钢”。我姥爷给我起的名,有“志”有“钢”嘛。
烟雨蒙蒙,我们返程时,夫妻俩和刘志刚使劲的挥手。青山不语,绿色为证,对于林场人来说,塞罕坝就是他们的家,这里有精神的传承,林场人正在不忘初心,砥砺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