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文学经验 诠释红楼叙事

2016-12-09 08:25:01 来源:河北新闻网 责任编辑:高小茹
红学发展不能闭门造车,它必须兼收中西观念与方法,以开阔的胸襟涵咏经典。《红楼梦》是一部中国人的百科全书,也是中国人的精神现象学,最新的研究方法可以将它的多面性展现给当代读者,可以使红学具有当代水平。

聚焦文学经验 诠释红楼叙事

——评王彬《红楼梦叙事》

□孙伟科

红学发展不能闭门造车,它必须兼收中西观念与方法,以开阔的胸襟涵咏经典。《红楼梦》是一部中国人的百科全书,也是中国人的精神现象学,最新的研究方法可以将它的多面性展现给当代读者,可以使红学具有当代水平。叙事学是小说研究发展的新阶段,是一种普遍有效的科学方法。王彬老师的这本《红楼梦叙事》(人民出版社2016年7月出版),就是从叙事学角度对《红楼梦》进行文本分析的一个范例。

比如围绕《红楼梦》的文本,为什么出现了“抄录者、整理者、评阅者”等的不同?比如时间,为什么作者时而将时间模糊处理,时而又清晰地标明?再比如人物评价,小说对人物的评价性语言,为什么常常让我们感觉错位:贾政果真是“治家有方、风声清肃”吗?王夫人果真是“宽厚仁慈、善待下人”吗?袭人果真是温良恭俭让的“贤袭人”吗?《红楼梦》特殊的修辞方法,时间和叙述的叠加,构成了文本的确定性和不确定性,其中对“伪时间”“不可靠叙述”修辞技法的定位揭开了谜底:贾政之“正”未必正,王夫人之“善”未必善,袭人之“贤”未必贤……这些不可靠叙事使作品具有世俗声音和作者声音的双声性,形成一种作者与文本的对话关系。

是的,深刻的作品往往有复杂的构成,在形成的意蕴上它是“曲折复义”的文本,而不是“单义直接”的文本。王彬老师使用了许多新概念、新范畴,比如不可靠叙述、时间零度、伪时间、动力元、漫溢话语等,进行了令人信服的诠释与解读。这些解读实际上是对隐藏在文字背后的文学事实的揭示,从而给读者带来一种全新的阅读体验。

叙事学理论引入我国不算太晚,但研究成果寥若晨星。原因在于人们依然不能将叙事学的观念转变成为研究小说的主要观念和方法,让其发挥观念变革的价值。大多数所谓“叙事学”的《红楼梦》研究,实际上是将叙事学统摄在传统小说观念之下,将叙事学的方法价值、范畴运用看作是小说传统研究可有可无的补充,对《红楼梦》的认识依然没有走出旧有的格局和局限。这样,虽然叙事学的方法貌似引进了、尝试了,但给读者留下的印象却是换汤不换药。王彬不是这样,他曾经用三年时间钻研叙事学,并在此基础上,结合中国传统小说文本进行有价值的新探索。《红楼梦叙事》的主要意义就在于此,这是一本“真真正正”用叙事学研究《红楼梦》的专著。在叙事学方法的运用上、观念的变革上、文本肌理的条分缕析上,《红楼梦叙事》无不具有叙事学所讲求的客观性和科学性。从这个意义上看,《红楼梦叙事》可以说是近年来红学研究的重要成果之一。

在《红楼梦叙事》中,王彬老师附录了一个《红楼梦》内部编年的“系年”。这个“系年”不是说《红楼梦》隐藏着什么真实的历史纪年,而是相对于历史纪年来讲它是“伪时间”。“伪时间”完全是为文学叙事服务的,是一种心理时间、情感时间与艺术时间。俞平伯先生做过《红楼梦》纪历,他后来发现从小说叙述的角度做这个时间考证意义不大,于是在后来出版《红楼梦研究》时把它删掉了。而王彬老师认为《红楼梦》中的时间是“伪时间”,彻底将《红楼梦》中的时间问题从自传说的迷雾中廓清出来。

红学是二十世纪中国的“显学”,《红楼梦》研究至今依然热点不断。但近年来,红学越来越被文娱界所青睐,《红楼梦》被演绎得天马行空,越来越不像文学。而深入地认识《红楼梦》的经典意义,将其提高到与时代相适应的水平,努力啃这块硬骨头的埋头学术的人依然令人肃然起敬。王彬老师没有哗众取宠、惊人视听、偏执一端之论,却有对《红楼梦》文学继承性的经验支持和切实剖析。他在书中聚焦文学经验,从文学本位出发,在诠释《红楼梦》叙事方法的基础上,进一步阐释中国传统小说的叙述经验,对构建中国叙事理论进行了有深度和有价值的探索。这种坚持回归文学本身的科学态度与勇于探索求实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和继续发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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