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正常行驶的送货车,到达目的地后,发现锁好的冷藏车门被铰开了,里面的货少了一多半,放谁身上都得吓一跳吧?这贼是安了翅膀了?
原来这是一种匪夷所思的盗窃手法:夜幕下的国道上,改装后的厢货车,像吸铁石一样粘在大货车的车后,几个黑影踩着货车厢顶铰开大货车上锁的车厢,把货物一箱箱扔到小厢货车上。
如此高风险的盗窃,前车稍有刹车或者转向都会导致嫌疑人掉下去,摔死屡有发生。
高风险之下是高回报,在邯郸警方侦破的这起系列案件中,嫌疑人一次盗窃的帝王蟹案值超过16万,一次作案偷走的香烟,案值超过28万。
嫌疑人甚至租用了两个冷库来存放盗窃的冷冻肉和高档海鲜,购买了两辆货车用来倒运。
据悉,这起案件抓获的两名嫌疑人,2014年因类似案件被抓,其中一人还在取保阶段,另一人释放刚满一年。
燕赵都市报记者白云
货车半道失窃 吸铁石挂住两车? 一辆正常行驶的送货车,到达目的地后,发现锁好的冷藏车门被铰开了,里面的货少了一多半,放谁身上都得吓一跳吧?这贼是安了翅膀了?
从2015年12月23日开始,邯郸馆陶警方频频接到来自货车司机的报案,第一个报案的司机两点多发现失窃,丢了250袋大米,一袋一百多块钱,这是2.5万元。
2015年12月29日,刘师傅拉着一车肉,从河南到唐山,走到106国道被盗了,丢的肉价值67000多元。
2016年1月5日、6日,都有案发,失窃的都是冷冻肉;1月8日,一车海鲜在106国道也被盗了,丢的扇贝和八爪鱼,案值7.8万元。
正是1月8日这起案子,邯郸公安局副局长徐省军在调取的监控中,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凌晨4点22分左右,被盗的货车经过106国道铁路桥时,监控拍下一辆小厢货车就像粘在受害货车后面一样,也呼啸而过。
“我当时寻思,有吸铁石?这得多大的吸铁石?有铁钩子?挂住了俩车?”徐省军百思不解的作案方法,居然把悬念留到了最后。
必须寻找更多赃物
监控不但提供了作案过程,还拍到嫌疑车得手后,拉着满满一车厢的货物溜走,一名穿着军大衣戴着帽子的嫌疑人,蜷缩在货物中间睡觉。
案件上报到邯郸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后,三大队大队长高振海想起2013-2014年办理的一起案件,案发地点也是在106国道沿线,失窃的也都是大货车,作案的是附近县市村民,驾驶农用三轮车。
“但是这俩案子也有不一样的地方,之前的案子是三马车从侧面贴近大货车,从侧面卸货,容易被大货车司机发现,司机稍有转向,作案人就会摔下来。现在作案相当于“升级”了,工具成了改装的厢货,从大货车后面盗窃,不容易被发现,偷的东西也从逮着什么偷什么到有了选择性,专门偷密封的冷藏车,这里面不是海鲜就是肉,贵啊。”高振海介绍。
上一起案子的教训深刻,由于抓捕仓促,没有找到更多的赃物,嫌疑人拒不承认,法院认定的案值不高,几名嫌疑人判刑都不长。
邯郸刑警支队副支队长黄增文认为,办好这次案子,要找到更多的赃物和销赃人,甚至嫌疑人的仓库。
寻找赃物大仓库
寻找赃物的过程并不简单,馆陶县公安局刑警三中队中队长张建廷负责这个任务。他从嫌疑车得手后的逃跑路线入手,一路跟踪到了文安县城。
奇怪的事发生了,“监控拍到文安县朝阳公园附近,嫌疑车从东来,过了这个路口没有踪影,往南往西都没有拍到这辆车经过,那这辆车最可能往北。”但是张建廷带着8个民警在十字路口以北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这辆车。
徐省军安排警力又翻监控,发现在厢货作案前,还有一辆捷达车出没,在文安县又蹲守了两天,张建廷终于看到了捷达车开进了路口以北一个废弃的商贸城,在数日的秘密拍摄过程中,张建廷拍到了商贸城第三排的一个仓库打开,从里面陆续搬出酒、鞋等物品运走。
“据此我们判断,这个地方还不是大仓库,嫌疑人偷的海鲜要冷藏啊,不可能马上出手,这个仓库还不是。”徐省军判断。
张建廷一路跟踪运货车,跟到了磁县太平村,由于村里的路窄,跟踪车进村目标太大,只能跟到村口。
但是警方从这次跟踪中收获了很多宝贵的信息:开捷达的人外号老臭,已经判过三次刑,都是因为扒货车盗窃;此次发现的仓库放的都是低档货;嫌疑人的车另存他处,人也不在此住。
这些都说明,这是一个具有很强反侦查能力的团伙。
一辆货车丢了28万元的烟
这么细心的嫌疑人,作案不可能这么少。邯郸市局协调各县进行了串并案,发现了很多类似的案子:文安一起报案中,一辆货车丢了几百条烟,包括中华、苏烟、紫钻,价值28万,馆陶至大名公路上,3月6日失窃了一百多箱的帝王蟹,货主赔偿了买方16万多元。
而且,案发也扩展到了309国道、邯大线、邯临线等国省道,甚至还有河南警方移交的案件。
随着对嫌疑人跟踪次数的增加,警方掌握了团伙的其他几个成员情况,但警方更迫切的是找到嫌疑人藏匿冷冻产品的仓库和作案车,做到人赃俱获。
随着侦查的深入,警方逐渐发现,嫌疑人有两辆厢货,一辆手续正规,证照齐全,吨位较大,无牌小货车偷到手后,后面紧跟的大吨位厢货倒货运走。
正是跟踪这辆倒货车,警方终于找到了位于村中的两个冷库,但是没有当场查封。
寻找作案车停放地点的过程颇为惊险,徐省军和黄振海在一次跟踪过程中差点被发现。4月6日,警方跟到十字路口后,担心被嫌疑人发现而不得不超车,可没想到嫌疑车就在这个路口转弯了。
警方不得不掉头回来也拐弯,嫌疑人高某却开着私家车前往位于高铁下的少有人走的一条土路前行了一千多米后,换开作案车出来,而这个停车场停放的都是大货车,外面的土路根本没地方停,也很少有人到那,高某开车出来后看了好几次黄振海的车。
也因此,当天嫌疑人取消了作案,事后审讯,嫌疑人确实有所警觉而休息了一天。
车顶加轨道 厢货盗窃不要命
存放赃物的地点、嫌疑车、嫌疑人、销赃人都掌握后,4月7日,警方组织了声势浩大的抓捕队伍,派出去的几十名刑警当天抓获了9名嫌疑人,其中4名盗窃的主犯全部到案。
也正是这一天,徐省军终于弄明白,没有吸铁石也没有铁钩子,是一名叫张某旗的嫌疑人靠驾驶技术,开着改装车顶在货车后协助同伙完成的盗窃。
记者在馆陶县一个停车场见到了这辆车,车顶加装了轨道,作案时轨道可以延展出来将近两米,借助这个平台,嫌疑人站在上面打开冷藏车的后门,作案结束后,滑轨拉回来。为了防止作案车顶在货车后发出声音被司机发现,这辆车滑轨的前端安装了胶皮。
这对驾驶员的技术要求非常高,审讯时,徐省军得知,张某旗自称可以不开灯在乡间小路上开到80公里,车技了得,这也是他还在取保候审阶段,就又被人邀请入伙的主要原因。
这辆车的载重只有一吨多,但是每次作案都严重超载,监控拍到一次作案后,嫌疑车的轮胎被货物压的几乎和轮毂一般平,而警方起获赃物时,试图一次运走嫌疑人一次偷到的350箱带鱼时,装到一半后悬梁就弯了,“难以想像这种作案方法的不要命。”徐省军感慨。
类似团伙不只一个
黄振海介绍,在早期利用三马车作案的阶段,几乎每年都有意外发生。
警方掌握的情况显示,2015年,也有人因此死亡,但家属大多知情,也不予追究。
记者获悉,盗窃嫌疑人均来自于磁县同一个乡镇,“我们在村里抓捕时,民警也被围攻,阻挠办案。”徐省军介绍。
不仅如此,主犯老臭,此次是第四次被抓,张某旗也是同类案屡犯,来钱快,别的也不想干,判几年出狱后,很多被打击过的嫌疑人还会接着干。
而警方的麻烦在于,目前掌握的报案仅仅是一部分,很多过路司机发现失窃往往已经开出省界,司机沿途不会下车检查,也就无法判断到底在何处失窃,这些案件邯郸警方也就不掌握。另外,嫌疑人除了下雨等恶劣天气和十五十六月亮特别亮的时候,几乎每晚都有作案,案件多得嫌疑人也记不清。
值得一提的是,抓获这拨嫌疑人后,类似案件瞬间平息,再无报案。而警方并不认为仅有老臭团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