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的文化·行走大运河｜油坊古镇正青春

视频摄制： 河北日报记者贾晓煊、李佳泽、肖煜、 曹铮、张晓华

【记者手记】

清河，与水有着不解之缘。历史上隋唐大运河和京杭大运河都流经清河。隋唐大运河流经清河境内为永济渠，承载着厚重的历史文化，而今已掩藏于贝州古城西侧。京杭大运河卫运河段在县境东南部，是清河县与山东夏津县的分界线，在清河境内长18.89公里，南经油坊镇二哥营村入境，北至油坊镇渡口驿村出境。千百年来，大运河与清河人民的生活息息相关，影响着当地的政治、经济、文化、习俗等。行走大运河小分队来到因运河而兴的油坊镇，探访一条河道和一座古镇激荡碰撞出的传奇故事。

清河县油坊镇运河鸟瞰。河北日报记者田瑞夫摄

落日的余晖笼罩在与油坊镇相依相伴的卫运河上，一川河水闪耀着亮眼的光。漫步蜿蜒古朴的木栈道，河中粉嫩的荷花笑脸相迎，碧绿的莲蓬随风摇曳，时有鱼儿跳跃，偶见鸢鸟掠水。运河西岸，900余米长、10余米高的青砖码头——油坊码头穿越时光隧道，静静地细数着五百年来的兴衰沉浮。

这座位于清河县城东南15公里处卫运河畔的码头，建于明朝弘治年间，现存运煤码头、日杂码头、运粮码头、运盐码头、货运码头、客运码头六个码头。2006年，清河油坊码头作为北运河保存最为完整的砖砌码头群，被列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舟车所至，络绎联云，骑步相兼，往来如织。地称名胜，而险壮京华，路通吴越，轴舻帆影达三江；壤接燕齐，鸡犬声喧四境，飘皇华之翠盖，堤边柳色参差；飞燕鹢之霓旌，波底霞光荡漾……”明代清河县令卢士杰，曾对当时油坊码头的繁华景象进行了生动描绘。

流水潺潺，繁华渐起。油坊古镇因运河码头而迅速发展，明清时成为大运河沿岸著名的水陆码头和物资集散交流中心。据记载，明建文四年，山东寿光县大王庄人王守中、王充德、王明德三人迁居广平府清河县王家庄（今油坊镇北王庄）。永乐年间，王充德在村南开设榨油坊，后李姓迁此定居，逐渐发展成村，“油坊”遂成村名。明朝中期后，随着大运河航运发展，处于水陆要道的油坊商贾云集，发展成为两千多人的大集镇，称为油坊集。清朝中期，油坊集改称油坊镇。

悠悠古渡诉说着无尽繁华，载着满船清梦，油坊码头拉近了京杭间的路程。倚靠在坚固的码头，手抚渍痕斑驳的青砖，一声声响亮的号子伴着徐徐清风穿越百年萦绕耳边，一艘艘载满物资的商船忙碌穿梭的场景浮现眼前……

“商人嗜利暮不散，酒楼歌管相喧阗。”明代至民国初年，油坊码头满河船桅、纤夫盈堤，过往船只源源不断地把煤炭、食盐、百货日杂运到清河，把粮食、棉花等农副产品运往北方。因地理位置特殊，明代宣德初年设立“油坊河防厅”，清代设“县丞衙署大堂”，清河县的城建重心发生了明显偏移。油坊码头凭借南通北达的卫运河优势，成为清河、威县、南宫等地的物资集散地，每逢一、六大集，商贾云集，贸易辐辏，商业经济繁荣昌盛，油坊古镇因此得名“清河小上海”。

“拉过来了呗，哎嘿嘿哟；蹬住了呗，哎嘿嘿哟……”在油坊镇油坊村村史馆，王杰先、唐召兴两位老人弯腰弓步，唱起了嘹亮的船工号子，两人一唱一和，再现当年在河边拉纤的情景。两位老人从十几岁开始就在运河边谋生计，拉过纤，也扛过盐袋。在他们的记忆中，油坊码头每日往来船只众多，从30吨到300吨的货船进进出出，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邢台东八县的进出货物还在油坊转运站装卸。“瞧，这个就是装盐用的。”77岁的王杰先拎起一个长约1.5米、宽约1米的棕黄色麻袋包，演示当年如何将盐包从码头扛到盐店。“码头上设有涵洞，货船来了，将翘板搭在码头的台阶上，挑夫就可以穿过涵洞，直接将盐运到盐店，不用再上下河堤，省了不少力气。”

说到盐店，就不得不提当年运河沿岸有名的“益庆和”。清道光年间，山西蒲州盐商王海峰看中了油坊这块风水宝地，在油坊南街开办起益庆和盐店。油坊镇镇长潘志朝说，盐店东靠大运河码头，西邻南北大街，占地近10亩，雇工50余人。盐店组织严密，除总账房外，各个环节都设有记账先生。除20余间仓库装满食盐外，还露天堆放如同小山似的散盐垛，日销售量达3万余斤。1940年前后，因被抢及战乱等原因，益庆和元气大伤，关门歇业。新中国成立后，盐店原址建立了储运站，仍经营盐等物资。如今，益庆和盐店旧址犹存，从宽敞高大的仓库和重约300公斤的清代盐砣，可以想见当年店铺的兴盛。

大运河不仅是促进贸易往来的交通动脉，也是人文肌理的生命血脉，更是奔腾在运河人心灵河床上的精神洪流。无论是一步一个脚印的纤夫，还是吃苦耐劳的挑夫，抑或漂泊不定的船工，这些不肯向命运低头的鲜活生命，诠释了生生不息、不懈奋斗的运河精神。

沧桑流年，百转千回。如今，新桥飞架运河之上，运河已不再是交通运输要道，但它有了更为丰富的内涵、更加多维的价值。它不仅孕育了灿烂文化，也蕴藏着城镇、乡村未来发展的密码。2019年，清河县以“运河文化”为主题，打造大运河综合文化长廊项目，油坊古镇完成了7.5公里堤顶道路硬化绿化、百亩荷塘和芦苇荡等工程建设。2020年，启动七彩运河主题文化景区建设，修建以大运河商贾文化展示为主的非遗文化主题街区，对油坊码头进行保护展示和景观提升，建设具有独特魅力的大运河记忆公园；对益庆和盐店旧址进行保护修复，打造以盐运文化体验为主要内容的盐店博物馆……

因运河而兴的油坊古镇，虽古老，却正青春。（河北日报记者肖煜、曹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