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纵深｜河北：消费券，如何激起“一池春水”

4月15日，石家庄市一城市综合体步行街上灯火通明。河北日报记者 史晟全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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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5日，石家庄2020年度夜经济开启，并派发夜经济惠民红包，总金额为50万元。政府发放惠民红包的同时，该市30家企业也同步发放电子消费券，金额将累计达1.3亿元。

无独有偶，秦皇岛日前安排500万元专项资金，利用四月五月两个月时间，以电子消费券形式发放给市民。4月10日，首批300万元消费券已经派发。

放眼全国，自3月以来，已有浙江、湖北、江西等多个省份组织发放了各种形式的消费券，激发了民众的消费潜力，在短期内带动消费回补。

当前，随着复工复产取得重要进展，经济社会运行秩序加快恢复，如何促进消费需求回补、释放成为重要课题。各地希望消费券的发放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

四两拨千斤，“乘数效应”正在显现

“感谢政府和茂业天地让我们享受到了免费的下午茶和晚餐。”

4月19日晚，秦皇岛市民周女士在微博平台发出感慨，并配上美食的图片。“汉堡王我们用的是微信公众号里会员赠送的券，然后再用政府发的券，这样很合适。”周女士热心地给其他市民支招儿。

为进一步推动全市餐饮行业恢复正常经营，日前秦皇岛市政府安排500万元专项资金，利用四月五月两个月时间，面向全市具有食品经营许可证、开展堂食经营的餐饮企业，通过线上抽奖、店内就餐兑奖的方式开展有奖促消费活动。活动设置30元、50元、100元三种面额的电子消费券，当地及外地到秦消费者均可在指定微信公众号中领取，预计活动将直接带动消费4500万元。

记者了解到，上述促消费活动共分两批次进行，符合申报条件的餐饮企业申报成功后，秦皇岛市饭店烹饪餐饮行业协会将在10日内将奖金兑付给参与促消费活动的企业。4月10日，该市首批300万元消费券已经派发。

几乎同时，石家庄一年一度的夜经济大幕4月15日拉开，并派发夜经济惠民红包，总金额为50万元，涵盖百货、餐饮、超市、商业步行街、旅游、文化、体育等多种夜经济业态。

政府发放惠民红包的同时，石家庄市30家企业也将同步发放电子消费券，进一步吸引市民到店消费，金额将累计达1.3亿元。

“哇，我抽中了长安万达餐饮券A50元，满100元抵用50元美食餐饮券。你呢？”

“我也抽到了，是满200元抵用50元服装服饰券。”

4月18日，石家庄市民王先生和女朋友来到长安万达广场，准备就餐时，看到餐厅门口张贴着消费券二维码宣传图，两人扫描抽奖，都有收获。

“这个消费券很好用，在餐厅吃饭、商场购物等很多场合都用得上！”王先生告诉记者，本来出来逛街，只想吃顿饭，抽到服饰券之后，又忍不住想去买件春装，“消费券不仅使用方便，而且激发了自己购物的欲望。”

消费者得实惠，商家生意也跟着升温。

“现在店内的工作日客流量在300人左右，周六日在500人左右。其中，有四分之一的顾客使用了消费券。”裕华万达广场三楼峨嵋小镇店长马建介绍，“店铺本身自带流量，再加上消费券的活动更加优惠，给顾客让利，这让店内的客流量增加了不少。”

自今年3月以来，已有浙江、湖北、江西、广东、河南等多个省份组织发放了各种形式的消费券，激发了民众的消费潜力，在短期内带动消费回补，取得了积极成效。

记者注意到，此次各地政府发放的消费券适用范围很广，覆盖到餐饮、文体、旅游等市民生活的各个方面。而在消费券的发送方式上，各地既有登录就可领的通用消费券，也有的实行“拼手速”“摇号”等方式，进行身份验证后即可参与摇号或定时抢券。

有关专家指出，这次疫情发生后，餐饮、零售等行业最先受到疫情冲击，而发放消费券有利于激活处在休眠期的消费，让消费“热”起来，加快消费回补，刺激需求。

石家庄市商务局相关负责人表示，居民使用消费券消费，不会仅止于消费券提供的数额，必然会带动更多的消费支出，产生“乘数效应”。

据统计，杭州发放的消费券已核销2.2亿元，带动消费23.7亿元，“乘数效应”达10.7倍；郑州首期发放5000万元消费券，发放两日核销1154.2万元，带动消费1.28亿元，“乘数效应”达到11倍。

“随着复工复产取得重要进展，经济社会运行秩序加快恢复，如何促进消费需求回补、释放成为重要课题。”有关专家认为，消费券的使用，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撬动供给侧，“杠杆效应”不局限于消费

4月18日晚，石家庄市民李杨开着车带全家出门闲逛，本来并无目的，听说今年的夜经济已经启动，临时起意直奔正定而去。

天气晴好，暖风拂面，许久没有出门的李杨发现，一过新城大桥，彩色灯光远远勾勒出正定古塔和城墙的轮廓，天空中摇摇晃晃带着彩灯的风筝装饰夜空，整个古城流光溢彩。

“憋了很久，一下子看到这样的情景感觉特别幸福。”李杨发现，进入正定城区，人来人往的场景扑面而来。城墙上人们携家带口散步；广场上，商家组织的活动正在唱卡拉OK；街边饸饹面馆里，人们排队等着吃夜宵……

4月15日启动的石家庄夜经济，不仅扮靓了市区，也让周边县城烟火气十足。

石家庄商务局相关负责人表示，从需求端来看，消费券发放能够扩大消费需求，缓解当前消费不足的矛盾，发挥消费在稳经济中的作用。从供给端来看，将一并撬动百货、餐饮、超市、商业步行街、旅游、文化、体育等多种夜经济业态，进而带动上下游企业复工复产。

“上个月我们来自餐饮部门的订单还没上来，最近两天订单突然一下子就多起来了，虽然量还是不够大，但是已经给了我们很大信心。”石家庄某冷鲜肉经销企业负责人王蒙告诉记者，“冷鲜肉是快消食品，没有鲜活订单，我们的生产和物流部门没办法全面复工复产。”

采访中业内专家表示，复工就是稳就业，复产就是稳经济。复工复产复市如果遭遇消费不足，就会缺少新的订单，企业即使开工也会面临新的损失，就业也会受到影响。而通过发放消费券等一些短期刺激政策来促进消费，能有效激发因疫情影响而暂时蛰伏的消费需求，进而为加快复工复产奠定订单基础。

“消费券因此显示出了相当的‘杠杆效应’。”专家认为，消费对经济发展具有基础性作用，通过消费券刺激消费，并且通过需求侧传导到供给侧，让企业在复工复产后能够获得新的订单，从而能够尽快恢复到正常的生产经营秩序，帮助企业将生产转化为效益。企业稳定住了，就业就能稳定，人们的收入就能够得到保障，也更加有能力有信心进行消费，形成良性循环，撬动更大的消费潜能。

而在石家庄的政策考量中，这种“杠杆效应”还不局限于消费和订单。

“夜经济建设是省会自2010年开始打造的一项重点民生工程。”石家庄商务局负责人介绍，经过多年的努力和培育，2019年12月6日，石家庄市成功入选中国夜经济影响力十大城市。站在新的起点上，今年的夜经济不仅承担着激发消费潜力的任务，还被寄予完善城市功能，整合社会资源，增强城市活力的期望。

应急之策，长远还需提升消费能力

4月16日，市民在手机端领取石家庄夜经济惠民红包。河北日报记者史晟全摄

“在此时，以发放消费券来克服疫情对消费的短期影响，可谓契合时机。”谈及派发消费券政策设计初衷时，石家庄市商务局相关负责人介绍，今年夜经济启动之前，他们曾广泛征求过商贸企业和专家的意见，大家都认同，认为消费券可以成为特殊时期促消费、扩内需、保增长的工具之一，各地依据自身实力与财力量力而行，兼顾效率与公平，选择执行，不失为短期刺激消费的一剂“药方”。

“消费券对市场的刺激固然速效，但也不是万能。”采访中某汽车金融机构负责人贾永利告诉记者，比如餐饮、旅游等消费相对容易刺激，但其他品类的消费就不是简单的消费券能撬动起来的。“何况消费券多属于一次性收入，不是持续性稳定的收入预期，对大件消费或长期消费不构成重要影响因素。”

采访中也有业内人士指出，消费券虽好，但适用有条件。

首先，发放消费券是需要钱的。京东数科首席经济学家沈建光就提醒，消费券的发放规模应考虑财政的承受能力，避免过度透支。除此之外，消费券有必要进一步细化到特定行业、特定人群，从而做到因地制宜。

此外，消费券的发放，也要接受公平的底线考量。如果扩张性货币政策邂逅人人有份的消费券，可以预料的结果就是物价的波动和财富的逆向分配，可能会得不偿失。

贾永利对消费券的发放也在思考，他认为，地方政府发放一定数量和范围的消费券，特别是面向社会弱势群体发放消费券，在目前的财政体制下，只要地方财力能够承受，就切实可行。而完善消费券使用规则，既能使适用群体的生活水平在疫情期间不至于进一步降低，又不至于减少消费者本来的现金消费投入，就实现了双赢。

中国社科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研究员冯兴元认为，消费券这种手段，应该被看做是一种短期的应急性经济政策，它有一定的作用，但不会起到长效的作用。

促消费、扩内需将是一场“持久战”。专家表示，要真正拉动内需，还需提升居民的消费能力，增加居民收入，减轻国民负担，加强国民消费信心。唯有综合施策，才能稳定消费预期，让人们真正能消费、愿消费、敢消费。（河北日报记者 袁伟华 赵泽众 任学光）

专家观点

省政府参事、河北经贸大学副校长武义青：释放消费潜力，要打好组合拳

“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时有一句话，‘信心比黄金还重要’，放在当下这个特殊时间点上同样适用。”省政府参事、河北经贸大学副校长武义青表示，小小消费券，一方面给消费者发放的是真金白银，另一方面，传递的是信心。

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许多行业为有效防控疫情不得不按下“暂停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今年前两个月，全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下降20.5%，其中，餐饮收入同比下降43.1%。本是春节假期的消费旺季，不少商家却遭受了不小的损失，有的还要退还此前的预收订金。特别是线下商业零售、餐饮、文化、旅游、住宿等服务业，更是受到明显影响。

“要提振消费，就需要知道消费下降的原因。”武义青表示，首要原因是民众还没有从防疫心态中缓解过来。进入3月份以来，各地陆续降低了防疫等级，然而多数民众的信心尚未完全恢复，因而不敢出门消费。第二个原因是地方政府对于疫情仍然高度警觉，对消费场所还有较多限制，强化了民众的防范心理。第三个原因是经济停摆之后民众的收入下降。

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一季度居民可支配收入比去年同期下降4.6%。消费的基础是收入，收入下降会带动消费下降。

他认为，搞清了消费下降的原因，就可以对症下药。当前最为重要的是提振民众的消费热情，在防疫和经济复苏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如果说减税、减息、降费、减租是针对企业的话，发放消费券则主要针对消费者。只有充分促进居民消费，才能让企业获得更多的市场机会，从而培育更多生机。

为了减轻企业负担，促进市场回暖，各地各级政府都作出了许多努力。比如有的地方先后推出了缓交社保、减税、减息、减免房租等一系列措施，给不少企业带来一场“政策及时雨”。

武义青表示，消费体验效果不错的消费券，其实也给我们带来更多启示。譬如，消费券实际上就是以少量的财政资金为杠杆，激活各大线下商家“抢红包”，从而令所有消费者受益的活动。近年来，我们扶持中小企业创新发展，使用“创新券”等券类工具越来越频繁，是否可以借鉴消费券的经验，在确保资金使用效率的同时，进一步简化兑现步骤，全面激活“卖方”积极性，从而带动更多的小微企业转型升级？

武义青说，近日召开的中央政治局会议，强调加大“六稳”工作力度同时，首次提出“六保”，提出坚定实施扩大内需战略，释放消费潜力。落实中央部署，各地在推出消费券之外，还需要综合施策，打出更多、更精准的“组合拳”，才能稳定消费预期。（河北日报记者 袁伟华 赵泽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