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安马庆村村民温长友家的太阳能供暖系统。 记者 袁伟华摄
□记者 袁伟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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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处京津之间的特殊区位，使得固安县成为控煤的核心地带。按照计划，全县419个行政村百姓的冬季取暖，将要逐渐告别传统的燃煤方式，这成了民生与环保并重的大问题。
早在2014年，固安部分村庄就已经开始“煤改气”的试点。2016年7月，固安被环保部划定为禁煤区，今年将进一步加大“气代煤”“电代煤”推进力度。
在此过程中，固安太阳能供暖的尝试也初见成效。“向天借热”的太阳能供暖，因系统相对独立、结构简单、清洁高效等优势，成为一些农村散户的燃煤替代方式。
又一个供暖季结束，人们期待太阳能供暖能实现更大范围推广。
1 新供暖方式带来新变化
固安县城向南二十多公里，进入牛驼镇南王起营村。这里村落井然有序，红瓦白墙格外鲜亮。
村民房顶上一排排的太阳能集热管在阳光下熠熠发光。村委会主任庄艳军介绍，这就是村里2014年建起来的第一批太阳能供暖试点户，“太阳能供暖这个方法好，还没安装的村民都很羡慕呢！”
3月初，天气晴好，记者走进村民田文英家整洁的小院，迎面5间正房顶上满满当当排着太阳能集热管。走进她家客厅，感觉暖意融融。田文英说，这个冬天，全家连正房带厢房近200平方米的供暖，都靠这些亮闪闪的太阳能管子呢。
让田文英印象深刻的是，早些年北方冬季采暖没什么别的办法，基本都靠烧煤。房子盖得很漂亮，可是一到冬天烧起煤来，满屋子都是煤灰。院里还得堆上几吨煤，踩到哪里都是黑乎乎一片。
更头疼的是，烧煤取暖既费事，供暖还不稳定，忽冷忽热，一到晚上添煤不及时，温度马上就下来了。
2014年，南王起营村作为美丽乡村建设试点，开始全面推行“煤改气”工程，鼓励村民告别烧煤取暖。
与此同时，村里还提供了10个免费安装太阳能供暖系统的名额，只是需要各家根据情况改建自家的暖气片、地暖等。田文英毫不犹豫地把名额争取下来，花了2万元给几间房子都装上了地暖。
“太阳能供暖靠不靠谱？热量够不够？冬天能暖和吗？”一开始试用这套太阳能供暖系统，田文英心里也没底，但两个供暖季下来，她对这种供暖新方式便赞不绝口。
“干净、卫生，还方便。”田文英带记者走进自家厨房，不同于一般农村厨房里烟熏火燎的样子，这里的整洁程度不亚于城里的楼房。“家里这套太阳能系统，除了能供暖，还能给全家提供日常使用的热水，冬天洗洗涮涮也不怕冷了。”
从南王起营村向东30分钟车程，就到了被业内称为“全国首个太阳能采暖村”的马庆村。该村有100多户，其中83户使用了太阳能采暖。
村民温长友告诉记者，当初在改建时，他选择了使用暖气片，暖气片的供暖效果虽然不比地暖，但室内温度也能达到十七八摄氏度以上。
“自打用上了太阳能供暖，各家各户都干净了，连村容村貌都跟着变了样。”温长友说，农村卫生环境差，主要就是冬季燃煤排放和垃圾处理不科学。
现在，马庆村作为美丽乡村试点，安太阳能供暖系统解决了冬季供暖问题，建垃圾回收站和清洁厕所解决了生活垃圾处理问题，农村人的生活方式和卫生理念都在向城市看齐，村容村貌焕然一新。
更大的变化还体现在大环境的改善上。
庄艳军说，以前一到供暖季，村庄上空都是一团一团的黑雾笼罩着。这几年，跟别的村比起来，南王起营村的“头顶上亮堂多了”。
采访中，省内一家做太阳能供暖系统的厂家工程师测算，仅100平方米太阳能采暖房，每年就可减少排放二氧化碳16.64吨、二氧化硫54.4千克、氮氧化物47.36千克、粉尘416千克、炉渣1.84吨，节能减排效果显著。
而在温长友看来，用了太阳能取暖之后，村民们的环保观念比以前都强了不少。不烧煤、少冒烟，几辈子习惯了老办法取暖的农民，如今有了新的共识。
温长友家室内选择的是暖气片+风机，供暖效果也很好。 记者 袁伟华摄
2 太阳能供暖更适合农村散户
温长友打开客厅里外形酷似空调柜机的太阳能供暖风机，无需预热，暖风瞬间扑面而来。温长友对这套系统格外满意，“全套系统设计寿命是20年，日常基本不需要自己维护。”
温长友特意带记者完整地参观了一下太阳能供暖系统的构造：平铺在屋顶上的太阳能集热管利用阳光加热水，热水被集热泵收集到厨房中的储水罐中，另外一台小功率供暖泵再将热水输送到房间里的供暖系统里。
算起供暖账，田文英告诉记者，以往烧煤取暖，一个采暖季至少要花四五千元。现在用太阳能供暖设备，主要有两部分支出，一是当太阳能集热不足时，要切换至燃气取暖作为应急补充；二是太阳能供暖水循环的两个小泵，需要用点儿电。
“2015年冬天遇到近一个月的阴天，太阳能供暖差一些，烧了1000元的燃气。这个采暖季天气好，不用烧燃气，只花了200元左右的电费。”田文英说，比起原来烧煤取暖，一年至少省下三四千元的费用。
一次投入、近乎零成本采暖15至20年、安全稳定无需维护、既能供暖又能提供生活用热水、零排放无污染……在南王起营村和马庆村，太阳能供暖的独特优势已经显现出来。
中国农村能源行业协会太阳能热利用专业委员会主任张晓黎认为，太阳能供暖实际上更适合农村分散住户的燃煤替代。城市及近郊可以通过加大集中供暖，提高供暖效率。但对于广大农村地区来说，村民居住分散，地形各异，集中供暖基础设施覆盖不了。相比之下，可以独立安装、独立运行的太阳能供暖是个不错的解决方案。
记者采访了解到，目前全省太阳能采暖已覆盖张家口、秦皇岛、保定、廊坊、沧州、石家庄、邢台、邯郸等地，涉及农户、学校、养老院、乡镇政府机关等。
业内专家分析，“电代煤”“气代煤”虽是燃煤替代的好方式，但是其根源还是传统化石能源供暖，太阳能是真正的清洁能源。而且太阳能供暖系统相对比较独立，不需要电网、变压器、气站、输气管网等配套基础设施，不受周边配套设施的限制，尤其适合光照好的农村地区使用。
3 期待政策加力降成本
“试点两年多来，不少村民也想装太阳能供暖系统，但眼下最大的问题还是前期投入有点儿大。”庄艳军说，虽然越来越多的村民看到了太阳能供暖的好处，但从2014年到现在，村民主动改建太阳能的并不多。
记者采访发现，与老百姓非常好的使用体验相比，在农村，大规模应用太阳能采暖还没有推广开来。太阳能供暖大多还处于试点阶段。
记者从廊坊市发改委获悉，今年廊坊要进一步加大“气代煤”“电代煤”推广工作，全市“气代煤”和“电代煤”共涉及2302个村街、626023户居民。而对太阳能供暖的态度是，大力支持并鼓励村民主动选用。
固安县从2014年开始至今，已有500余农户陆续安装使用新型太阳能房集热系统进行供暖，这个数字相比全县数万农户来说，比例仍不高。
推广速度慢的主要原因，就是初建成本高。
庄艳军介绍，2014年南王起营村改建的10户太阳能供暖试点，前期每户近4万元的设备投入是政府补贴的，村民可以免费用。
没有享受到免费政策的村民，算的是更细的账：4万元初装费，再加上室内改造地暖或暖气片的费用，全部下来至少需要5万元。按一年烧煤取暖5000元来算，收回这个投资需要十年左右。
实际上，对于固安县农村居民来说，主动选择太阳能供暖还是有政策补贴的。固安县农业局相关负责人介绍说，目前省市县三级对当地农户新建太阳能供暖设施都有补贴，省级补贴1.5万元，市级补贴2000元，县级补贴1000元。
即便如此，在南王起营村和马庆村，主动使用太阳能取暖的村民还是不多。
“全算下来每户只有1.8万元的补贴，自己还要掏三四万，跟‘电代煤’‘气代煤’补贴比起来，吸引力还是不够大。”庄艳军表示。
不久前，国家能源局发布的《太阳能发展“十三五”规划》提出，“十三五”期间太阳能行业发展的一项重点任务，就是因地制宜推广太阳能供暖技术。
这意味着，在顶层设计上，太阳能供暖的前景可期。但是，如何解决太阳能供暖推广与经济性之间的矛盾呢？
有业内人士建议，太阳能采暖的实施应纳入建筑工程体系，统一规划，统一设计，统一施工，统一验收，统一管理。为使太阳能采暖更具经济性，在时机成熟时，政府应该出台有针对性的政策来鼓励太阳能采暖的发展。
而张晓黎则认为，太阳能供暖应充分考虑当地自然条件、经济发展、政策配套和使用对象等，如京津冀农村燃煤替代，应该用好相关的扶持政策及资金，解决太阳能供暖的建设成本问题，这样推广起来可能会更快。
加快技术升级破解瓶颈制约
作为一种新型供暖方式，除了初建成本高，太阳能供暖的另一个短板是还得“看天吃饭”。
固安南王起营村村民田文英安上太阳能供暖设备的第一年，就遇到了连续雾霾天。持续的寡照让太阳能集热能力严重不足，田文英不得不启动辅助的燃气供暖系统，花了1000元的燃气费。
在固安马庆村村民温长友家里，太阳能供暖系统也有一个应急辅助的系统，用的是一套清洁燃煤锅炉。遇到连续阴天，也得烧点煤给太阳能“帮帮手”。
为了保证采暖效果，目前主流的太阳能采暖系统，一般是在常规采暖系统的基础上增加一套太阳能集热系统。太阳能集热系统只能在白天工作，而建筑物需要24小时供暖，太阳辐照最好的时候却是建筑物采暖需求最少的时候。
虽然太阳能集热技术一直在升级，但“看天吃饭”仍是太阳能供暖最大的制约。
从使用者的角度来说，田文英和温长友都感觉，最近几年连续阴霾天越来越少了，动用辅助供暖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太阳能供暖的效益也越来越明显了。
推广太阳能供暖，需要形成一个逐渐替代的良性循环过程：使用太阳能多，空气质量好了，晴天光照就好一些，太阳能供暖的效果就会更好，用不到辅助供暖设备。反之，天气不好，辅助设备用得多，太阳能供暖设备的效益就打了折扣。
但另一方面，太阳能供暖系统本身的技术进步还要加快。业内人士认为，目前太阳能集热技术比较成熟，但应用在供暖系统中的储能技术还不完善。当集热系统提供的能量超过建筑物需要的采暖能耗时，需要把集热系统收集到的太阳能蓄存起来，用以应对光照不足时的持续供暖。
目前，国内已有厂家探索太阳能跨季节蓄热采暖，即春夏秋三季在满足制备生活热水需求的同时，将富余的太阳能储存在各种类型的储热装置中，用于冬季采暖。未来，将之应用于大规模区域性集中采暖，可极大减少采暖对化石能源的消耗，缓解冬季雾霾问题。
现阶段看，太阳能供暖还不是清洁供暖众多方式中的主流选择。进一步的推广，不仅需要政策资金的扶持，设备本身的技术进步也还有很大空间。
文/记者 袁伟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