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位年过八旬的劳工幸存者在子女的搀扶下,用颤抖的双手摩挲着自己的名字,滚烫的泪水肆意横流。68岁的杨世斗掏出自己撰写的悼文,站在碑前大声宣读,向父亲报告。吕学文的子女扑到碑前,抚摸着父亲的名字大哭不已,告慰父亲生前心愿已了,可以安息了。吕学文曾任原安野劳工联谊会第一任会长和原告团团长,2002年7月一审败诉,老人义愤填膺,从法庭出来后就一病不起,次年含怨辞世。
事情至此,“安野劳工案”似乎画上了休止符。但实际并非如此,劳工及其遗属们都把上述成果看成了一个“逗号”,他们接下来的主张是,要向日本政府讨要个说法。
是当年日本政府做出的强掳中国劳工的决定并实施的强掳行为,但日本政府并未对包括360名西松安野劳工在内的所有中国劳工表示过谢罪,这让中国劳工心绪难平。在离开日本前的最后一个晚上,85岁高龄的邵义诚向在座的劳工“难友兄弟”和劳工家属郑重表示,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坚持向日本政府交涉,讨还公道。
西松案能否成为蓝本
尽管国内相关人士对西松安野劳工和解有着各种声音,但无论怎样,西松安野劳工对于妥善解决日本强掳中国劳工问题提供了某种蓝本,也为今后相同案例的解决提供了契机。
曾代表西松安野劳工三次诉讼的日本律师足立修一向本报记者表示,虽然取得目前的结果,与最初的愿望还有一段距离,但日本企业能够依照日本最高法院的“附言”,向受难劳工谢罪道歉、赔偿并建立纪念碑,这些已经较以往前进了许多。他表示,虽然日本最高法庭最终裁定中国劳工败诉,但承认了中国劳工被强掳和被奴役的事实,这也将在日本国内产生影响。但他也承认,日本最高法院对西松安野劳工案的最后裁定其实是关闭了诉讼大门,以后相同的案例也不可能推翻“诉讼时效已过期”的依据,尽管日本最高法院在法律适用上在他看来也是错误的。
135个劳工工地、至少35个加害企业,迄今为止,只有三处工地、两个公司实现了与中国受难劳工的和解,日本政府和许多加害日本企业仍然不愿正视历史事实,解决问题。这是目前中国受难劳工遗留问题的现状,而这仅仅是中日相关各方努力斗争了20多年的结果。
在纪念碑的揭幕仪式上,广岛县议会议员东保幸表示,虽然强掳和强迫劳动的事实已得到确定,但是涉及到有关赔偿问题,日本最高法院却做出了“受难者已经丧失司法请求赔偿权利”的判断。虽然西松建设公司作出了承认历史责任、向中方提出和解、解决问题的决定,但是现在许多日本企业和日本政府仍然不想解决此问题,“我非常期盼着西松建设的这一行动,能够成为解决这个问题的契机”。
从一开始就支援刘宝辰教授搞调查寻找西松安野劳工,到全程参与全部诉讼的日本友人川原洋子女士也认为,从务实的角度看,目前的结果是较为理想的,毕竟有一座纪念碑在日本国土上竖立起来,将会在那里持久地发挥着警示和教育的作用,日本企业也已经向受难劳工谢罪和赔偿。
当然,也有人认为,日本最高法院之所以不敢判定中国劳工胜诉,一是担心产生的国内政治影响,二也是担心胜诉的先例一开,会引发大规模效仿。而如此一来的负作用是,大多数日本加害企业看着日本政府脸色行事,相关受难中国劳工只能靠着日本个别企业的良知,才能赢得和解。而西松安野劳工案的和解,恰恰为国内其他相同案例的诉讼提供了坏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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